陆振声(雨夜现尸)

法医的橡胶手套在解剖灯下泛着冷光，林穗盯着托盘里那截灰褐色绳结，雨衣上的水珠正顺着裤管滴落在地砖缝隙里。物证室的排风扇发出年久失修的嗡鸣，二十年前的档案袋在陆振声手里发出脆响。

"这种绳结叫'渔夫泪'。"老刑警的食指在麻绳交错的节点上虚划，"青江港的老渔民才会打，收线时最后一个绳扣要蘸着海水系死。"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，像是被某个看不见的绳结勒住了呼吸。

林穗的睫毛颤了颤。四小时前她跪在案发现场的泥水里，死者苍白的腕部从黑色垃圾袋里滑出，这个特殊的绳结正死死咬住浮肿的手腕。雨水把警戒线外的霓虹灯牌晕染成血色光斑，三十米外便利店监控最后一次拍到死者，是凌晨三点十五分。

"2002年系列杀人案，四名受害者都是红绳绑腕。"陆振声从铁皮柜深处拖出个泛黄的证物箱，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箱盖开启的瞬间，林穗看见他后颈的疤痕在抽搐——那是五年前抓捕持刀歹徒留下的。

解剖室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实习法医举着物证袋撞开铁门："林姐！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...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物证袋里那片暗红色碎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。陆振声手中的老式卷宗哗啦散落，一张现场照片滑到林穗脚边：二十年前的少女躺在礁石上，腕间红绳浸透海水，而那片碎屑的纹路，正与照片中受害者裙角的蕾丝完全吻合。

排风扇突然停转，物证室的顶灯开始频闪。林穗转身时碰倒了证物箱，二十年前的物证撒了一地。在翻滚的玻璃瓶中，她看见陆振声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某个标本瓶里泡着的根本不是证物，而是一截发黑的"渔夫泪"，绳结末端还粘着暗褐色的血痂。

暴雨砸在双子塔玻璃幕墙上的声音像无数小锤在敲打头骨。林穗握枪的手腕传来刺痛，陆振声的影子在闪电中暴涨，缠在他指间的红绳正滴着雨水。"当年证物室少了两件证物，"她的声音混着雷声在塔顶震荡，"你女儿失踪那晚穿的白裙子，蕾丝花边和今天发现的碎屑完全一致。"

老刑警的笑声裹着雨腥气："你们年轻人总迷信DNA。"他举起手机，屏幕上是刚出的检测报告，"二十年足够让海边小屋的梳子沾满某个失踪少女的头发。"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时，林穗看见他腕间的红绳突然崩解，五百米下的海湾里，某个陈年物证箱正在涨潮中缓缓开启。